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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漆小说网 > 诗歌散文 > 碧落凡尘文集  作者:碧落凡尘 书号:24814  时间:2019/1/17  字数:2527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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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晚霞敛去了最后一抹丽,终于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。一弯新月从黑云边探出苍⽩的脸,俯视了一眼人间,随即又掩⾝于黑云之后。风从耳边尖啸而过。两旁的路灯化成两道闪亮的剑光,挟着风雷之声向叶子刺来,擦过耳际,又刺向⾝后无边的夜空。流线型的车体载着叶子纤巧的⾝体,正以闪电般的速度,切割着夜幕,切割着马路。头盔里,叶子的脸上正带着微笑,那是平⽇里很少有的完全放松的畅快的笑,甚至还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开心。没有谁会知道,在这还算温柔的雨季夜晚,在这条人迹渺渺的马路上,一向端庄文弱的她正在飙车!

  连续一个星期,每次上完夜课,叶子就会驾驶着心的“风速”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在这条马路上奔驰着,籍以放松自己疲惫的⾝心。也只有此时,她才是完全自由的,不受任何拘束的。车子载着她在现实的世界里狂飙,她的心也在她自己的虚幻天空里自由翱翔,尽力奔突。此时,那些包裹着她的无边的郁闷、哀愁,犹如一件黑⾊的袍子,被远远地抛掷于⾝后的时空里。她觉得自己的心轻灵如初生的婴儿,⾚裸裸无牵无挂,没有一丝尘世的污染,如鱼般在这初夏的清凉里自由飞行。这觉太让人醉了!自从磊离开后,叶子从未如此开怀过。她俯下⾝子,又加大了油门。⽩⾊茄克被风鼓成怒帆。就做一回闪电吧!只要能撕裂夜的黑,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撕裂,总是生命的一种彻底释放!她想起了磊,他怎会知道,曾经那么无奈怯懦的叶子,此时却完全失在酣畅恣意的极速惑里!

  想到磊,叶子的心中一阵锐痛。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,眼神总是清清亮亮的。叶子常想,拥有如此清亮眼神的人,內心也一定是洁净无垢的。叶子就这样解读了磊的內心。让磊每次拥她⼊怀时,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觉,仿佛他们前世就是一对相知的人。那段⽇子里,叶子全⾝心地沉浸在磊的温柔呵护里,编织着关于⽩头偕老关于天长地久的梦想。倚靠着他坚实的肩膀,叶子走过了平生第一个无忧的雨季。

  雨季过后,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,仿佛満蓄的泪⽔没有流完,随时都会泫然泣。那天,叶子站在他们常常漫步的路口,对着一脸苍⽩的磊。风舞动着他的米⻩风⾐,犹如一只挣扎飞的蝴蝶。那満眼的忧伤,使叶子真想不顾一切地随他而去,哪怕是死吧,总是两只比翼的蝴蝶!可是,用尽自己所有的勇气,她也迈不开沉重的双脚。⽗亲的最后通牒,⺟亲的以死相,都是叶子单纯的生命无法承受的重!何况,他们都是为了她好!“磊除了能给你虚幻的情,还能给你什么?”⽗亲的话直指世俗生活的本,令她无言以对。她听到自己的心正一片一片地碎裂。鲜⾎慢慢渗出,慢慢浸透她的灵魂,慢慢溢出她的眼眶。他会不会知道,柔弱的她要经过多少无助的呼号和苦苦的挣扎,才能作出这样的决定?他会不会知道,当她开口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,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溃,而她的心却永远失落于那个雨季?她的泪⽔満脸奔涌着。她为自己的无奈痛心,更为磊的绝望伤心。磊是无辜的,而她,却没有办法挽回对他的伤害!她真希望自己从未存在过,那么,所有她的人,⽗⺟,磊,此时都会快快乐乐地生活着。难道自己的存在真的是个错误?

  她不会忘记磊那天说过的最后一句话。他经历的沧桑毕竟比她多,所以,他掩蔵起自己所有的痛苦,甚至嘴边还带着微笑,对着流泪的叶子说:“为自己而活吧,叶子!我了,我无悔。无论我在哪里,我都希望你快乐!”他还是了解她的,他看穿了她深深掩蔵的无奈和痛苦。“可是,离开了你,我到哪里找快乐?”叶子绝望地呼喊着。然而,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她已经不能以任何语言说出自己的心。只能沉默着流泪,沉默着看着磊孤独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拐弯处。这次,是叶子目送着磊离开了,而以前,都是磊目送着叶子的背影,如一只快乐的蝴蝶般翩然飞去。叶子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正轰然坍塌。磊去了,生命中的快乐也没有了。叶子站在冷冷的风中,直到已经没有了泪。

  前方出现了一辆车,叶子不想减速。她转动车头,蛇行地从车旁窜过。依稀看到车镜里那司机张大的嘴。是大骂?抑或大笑?无所谓!叶子在头盔里撇撇嘴。很快,那车就消失在后视镜里。依旧是没有阻挡地飞驰。可是,没来由地,叶子忽然想起了陈子昂的诗句: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。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泣下。”那种无边的寂寞和苍凉之,使叶子飘的心慢慢蜷缩了起来。叶子是常常伤的人。此时,于极速带来的快中,她又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孤独之。路,依旧无止境地向轮下延伸,路灯,依旧无止境地向夜空刺去。可是,行路者,却只是叶子一人!谁与同行?谁与同行?磊吗?只恨无缘;枫吗?岂止无缘?

  磊离开以后,叶子沉浸在漫长的消沉里。她没有笑容,也没有眼泪,只是一具活着的躯壳。⽗⺟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与她的距离,不敢靠近,也不肯远离。其实,叶子明⽩他们的心情,她不想自己与⽗⺟之间有这种尴尬。可是,她也明⽩,只有时间才能打破这种尴尬。那天下班后,当她拖着疲惫的⾝体踏进家门时,看见家中多了一位似曾相识的男子。外表俊朗,并不让人讨厌。从⽗⺟那満脸的笑容里,叶子明⽩了一切。原来他们一直中意的是他,原来今夜,她成了⽗⺟安排的相亲戏里的主角!叶子的心彻底冷了,可是她没有说什么。事已至此,多说徒有多伤人心,还能如何呢?整个夜晚,叶子一直规规矩矩地坐着。她至少弄明⽩了一件事:如果说磊的失败在于没有太多的⾝外之物,那么,枫的所有骄傲--也是⽗⺟最欣悦的--就是他那丰厚的资产!古老的闹剧呀!为什么总要一次次重演,而且,居然在自己的⾝上重演?叶子的心在深深叹息,而脸上的笑容仍是那样淡淡的,若有若无的。在枫的眼里,她就像彼岸的莲花,端庄美丽,但是遥不可及。

  然后,就是⽗⺟安排的约会,很频繁,也很正常。哪对相的情侣不是约会频繁呢?枫的⺟亲很中意叶子,因为在枫的所有女朋友中,叶子是最和顺最安静的。至于枫,叶子只知道他很孝顺,只知道他的世界很大,决不会只有叶子一个女孩,每天晚上,也决不会只有与叶子约会这一件事。在一次次的相对无言中,叶子明⽩了,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游魂,而被安排在一起的,只是他们的两具躯壳而已!这样也好,叶子想,至少,心是自由的!

  ⽇子就这样无声地  wWW.uQi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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