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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漆小说网 > 言情小说 > 千山暮雪 作者:匪我思存 | 书号:6271 时间:2014/9/3 字数:3082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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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绍谦打来电话的时候,我和悦莹正在店里挑⾐服。这城市的气温还没有降至20℃,当季的新⾐却早已经上市。⾐架上错落的长短新款,一眼望去许多绒绒的⽪草,好似草原上秋膘滚滚的肥羊。⾐服不是肥羊,买⾐服的才是肥羊。那个Jack彬彬有礼的跟在我们后面,只有当悦莹拿不准主意的时候才趁机轻言细语:“这款红⾊非常配你,搭上次那件烟灰⾊开司米,一定会很漂亮。”Jack有一把动听的嗓子,仿佛上好的小提琴,每一次拉弦按下去都能响起![]() ![]() 当Jack遇上Rose,就算是泰坦尼克也会被冰山撞沉了。刘悦莹的英文名字还真叫“Rose”,她十岁那会儿看了《泰坦尼克号》,就给自己取了这番名。立志有朝一⽇要在豪华邮轮上遇见自己的莱昂纳多,两人站在船头比翼双飞:“I‘mthekingoftheworld!” 一眨眼十年就过去了,双十年华的Rose还真遇上了Jack。所以今天悦莹死活拖着我来这店里看⾐服,主要是看帅哥店员Jack。说实在的,这Jack长得还真是不错,洋鬼子我也见多了,这么帅的洋鬼子还是很少见。用悦莹自己的话说:“我一看到他那双灰绿⾊的眼睛,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。” 我⽩了她一眼:“哪天你的心要是不扑通扑通的跳了,你就已经死了。” 悦莹就恨我:“你怎么一点儿浪漫的细胞都没有!” 悦莹确实是个浪漫到细胞里的人,所有的言情小说她都看过,大一刚进校门那会儿,她和我去租书店,环顾四面书架,独怆然而涕下:“还名牌大学呢,这些我全看过了啊,老板,有没有新鲜点的?” 后来悦莹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差点忘了丫是暴发户的女儿,这话可不是我说的,是她自己说的。提起她爸她就一口一个“我那暴发户的爹”,她爹是真有钱,真暴发。她二十岁她爹送的生⽇礼物就是一架直升机,不是遥控玩具,是由专业飞行员驾驶的那种轻型直升机。丫收到这礼物的时候还 ![]() ![]() 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惺惺作态:“谁知道直升机这么吵,能在上头谈情说 ![]() 我都无语问苍天了,上次她还骂她爹暴发,说他买悍马跟买⽩菜似的,专挑帮子长的,一点品味都没有,还是用她的话来说,真是有其女必有其⽗。 刚陪悦莹走进试⾐间,我的机手就响起来了。很独特的旋律,是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,⾰命歌曲的铿锵有力回 ![]() 终于把机手找着了,我都出汗了:“喂!” 莫绍谦大约刚从机场出来,一贯低沉的声音里难得有丝倦意:“在哪儿?” 我老老实实告诉他:“在外边跟朋友买⾐服。” “回家。” 电话嗒一声就挂断了,悦莹还转来转去顾盼着落地大玻璃镜中的自己,⾐服颜⾊红得非常正,仿佛夏季烈⽇下的虞美人,浓 ![]() 我点头,价格超过六位数的昂贵华⾐,能不好看吗? 悦莹说:“这颜⾊你穿才好看,你⽪肤⽩,穿这个肤若凝脂。” 刘悦莹小言看多了,一出口就成串的形容词。一提到说女的都是肤若凝脂、剪⽔双眸,楚楚动人。一提到男的就是星眸朗目,嘴角微勾, ![]() Jack转过⾝来对我绽开 ![]() 名牌就是这点好,一个颜⾊亦只得一款。码号不对就得另寻他 ![]() 悦莹从大玻璃镜子里瞅我:“怎么啦?” 我一边递给Jack信用卡,一边说:“我有点急事,得回去了。” 悦莹很了解的问我:“你那男朋友来了?丫怎么跟皇帝似的,把你这儿当行宮了。 ![]() 我要是能踹他,我也就出息了。 Jack已经拿了信用卡帐单来,我大笔一挥就签上自己的名字“童雪”。Jack又绽开他那 ![]() 什么VIP,就是方便下次再宰肥羊。我跟悦莹说了先走,另外还有店员在替她参谋新⾐,Jack亲自送我出门,替我拎着纸袋一直送到车上。 不是不殷情,对着⾐食⽗⺟,谁敢不恭敬? 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,果然还比莫绍谦先到。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时候,我早已经拿了莫绍谦的拖鞋,恭恭敬敬的 ![]() ![]() 莫绍谦一边鞋一边换伸手摸了摸我的脸:“长胖了。” 两个月没见,胖了没有我自己不知道,但他没有丝毫改变。刚从机飞上下来,连发型都仍旧一丝不 ![]() ![]() 脸上刚洗⼲净,⽩⽩像新剥了壳的 ![]() ![]() 他是吻技⾼手,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他今天有点不对劲,到了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我 ![]() 呀呀个呸,丫就是有着欺骗人眼睛的好⽪囊。 我终于还是挣扎着爬起来,回自己房间去觉睡。 倒不是我矫情,是莫绍谦混蛋。他嫌弃我睡相不好,说我睡着就満 ![]() 悦莹说得对,丫就是皇帝,我就是被召幸的妃子。我比那妃子还不如,人完事了可以被太监抬回去,而我还得自己爬回去。 我实在是累惨了,倒在自己 ![]() 忘了锁的后果就是半夜又被禽兽弄醒,我在黑暗里看到他的眼睛我都想哭:“我累了。” 他灼热的 ![]() 这样下去终有一天我会被他腾折死,我还有大把帅哥没有泡,大把论文没有写,大把钱没有挣…要死在这事上头也太不值了。所以我很卖力打起精神来,让他心満意⾜的最后吃⼲抹净。 太累了,后来我都睡着了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醒过来的时候全⾝的骨头还疼,头一歪又把自己吓了一跳,大清早突然近距离看到莫绍谦那张脸,谁不会被吓一大跳啊?没想到他昨天就在我 ![]() ![]() ![]() 我连忙堆起笑脸:“早。” 妈的,跟这种人在一起 ![]() 跟莫绍谦在一起后我学会了骂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我不是资本家,莫绍谦是资本家。 资本家吃早餐,我看报纸。我之所以在吃早餐的时候看报纸是跟电视学的,TVB里的老爷都是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的,不过人看的肯定是英文财经,而我订的是八卦小报。 香秀牵着可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我一点儿也不喜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莫绍谦拍了拍可 ![]() ![]() ![]() 苏珊珊去年才刚出道,本来名不见经传,竟然在国外著名电影节上大爆冷门拿回个影后。苏珊珊的名字顿时变得灼手可热,传说她又被新锐导演看中,要拍一个大片。热炒了这么久,突然又爆出男友,⾝为资深八卦 ![]() ![]() ![]() 我瞥了一眼餐桌对面的资本家,他正喝咖啡,袖口露出那块独一无二的腕表,晶莹的表面在 ![]() 没等我转到第六个念头,资本家已经发话了:“看什么呢,脸都快埋到报纸里去。” 我镇定自如的冲他笑了笑,放下报纸继续啃我的面包。忽然听到他说:“拍成那样,难得你还能认出来。” 我差点没把嘴里的牛 ![]() 我没敢说我不是认出他的人,而是认出他的表。 大概是我脸上心虚的红⽩不定,他索 ![]() 怎么也轮不到我来不⾼兴啊! 我是什么?我是二 ![]() 我哪有资格不⾼兴,那是原配的戏,我不抢。 我说:“苏珊珊演技 ![]() ![]() ![]() 莫绍谦哼了一声,我知道他不⾼兴,男人都希望女人们为了自己争得死去活来出尽八宝,勾心斗角自相残杀金枝 ![]() 最好他喜新厌旧又彻底嫌弃我的不知趣,摔出张支票来让我滚蛋。 这种梦没得做,莫绍谦很快转移话题:“昨天买了什么⾐服?” 我就知道他要问,所以我看都没看就拎了两件回来,我于是兴⾼采烈告诉他:“米兰的当季新款,不过现在太热了,还不能穿给你看。” 金主很満意的点点头,花钱的是金主,穿新⾐的是金丝雀。我的用处是満⾜他大男人的虚荣心,让他花钱有乐子。有时候我也忤逆他,但这种忤逆非常有分寸,就像小猫挠人的手,是撒娇的轻狂,而不会真挠出⾎迹来,省得惹⽑了他吃不了兜着走。 再这么下去,我都可以写部当二 ![]() 他问我:“今天有课吗?” “有。”我没撒谎,还全是大课,著名的千人斩教授,要是点名不在我就死定了。 “那晚上一起吃饭。” 看来他今天不打算走了,我去换⾐服。找了半天才找了件有领的衬⾐。没办法,脖子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,惨不忍睹,我在心里喃喃骂莫绍谦是禽兽。随便配了条牛仔裙,回头看到禽兽正靠在⾐橱门口,颇有兴味的打量我:“还真有生学的样子。” 我本来就是生学好不好? 幸好没堵车,赶到学校没迟到。刘悦莹已经帮我占了位置,我们两个照例坐第一排。为什么要抢第一排,因为我们 ![]() 要早知道她爹是著名的民营企业家,估计学校也该琢磨找她爹捐个实验室什么的。不过我们学校牛人太多,校长也不在乎。倒是她爹一听说女儿考取了这名牌大学,那 ![]() ![]() 都大三了,很少上大课。难得跟其它兄弟班级凑一块儿,偌大的阶梯教室里热热闹闹。老师在上面讲的热闹,下面健笔如飞抄笔记、传纸条、听MP3、看小说…有人学习有人不学习,反正热闹。 跟刘悦莹隔一个空位的坐着一位帅哥。不成文的规矩是,不认识的男女生坐的时候,中间总要隔一个空位,教授也对这样的资源浪费司空见惯。我一边记笔记一边还有余力欣赏帅哥。因为阶梯教室朝南,大玻璃窗里透进来的 ![]() ![]() ![]() 我呆呆的看着那支笔,忽然就想起萧山。我转笔还是萧山教我的,手把手,食指,中指,怎么劲使,怎么借巧,怎么控制旋转,不让它从手指间飞出去…萧山的手指秀气修长,微带着凉意,触在我的手背上。我的脸烫得发烧,十六七岁的少年,轻轻的触一下手指,都觉得可以幸福好久。 秋天来了,所谓悲秋还真是有的,在这个 ![]() 每次想到萧山的时候,就是我最不快活的时候。我的不快活一直持续到中午,吃饭的时候我连最喜 ![]() 我无限唏嘘的告诉她实话:“我想起我那初恋了。” “有男朋友还想初恋,真没人 ![]() “可是初恋隔得远嘛…人在天涯,当然会想念他…” “有多远?太平洋?大西洋?印度洋?他现在在哪儿,不行你踹了现在的男朋友,追到国外去不就完了。” 我叹了口气:“他在隔壁的那间大学。” “靠!”悦莹都怒了,连香 ![]() ![]() 悦莹没说错,还真是天涯咫尺。 打死我也不会去见萧山,打不死我就更不会了。 我宁可矫情的把过去的一切放在心里,永远。 ⾼二上学期我才转学进的附中,本来附中一般不收转生学,尤其是外地的。是舅舅托了关系费了好大的劲,才把我弄进去。我自己也努了点力,面试那天教导主任拿了套卷子来考我,我刚做完数学卷,他就把余下的化学物理卷都收起来了,说:“行了,不用考了,下午来上课吧。” 我是 ![]() ⽗⺟去世之后我整整半年没有开口,舅舅回忆说,后来终于听到我说话,是我把自己关在 ![]() 转学之前我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,那天我在 ![]() 那时候我很脆弱,失去⽗⺟,失去家,失去我所有的幸福。寄住在舅舅家里,小心翼翼,把破碎的自己一点点蔵起来。学着看舅妈的脸⾊行事,讨好表妹,替她讲奥赛题帮她补习。十六岁以前我也是⽗⺟的掌上明珠,唯一的公主,老师最骄傲的得意门生,亲友称羡的好孩子。可是一切都没有了,我所倚仗的一切都没有了,成绩再好有什么用,爸爸妈妈永远都看不到了。 放学后我一个人躲在 ![]() ![]() 我哭的很伤心,连有个男生走过来都不知道,直到我看到他的球鞋,雪⽩的鞋底上沾着一片叶子,他蹲下来用右手去拨掉那片叶子,左手却递给我一包纸巾。 我愣了好几秒钟,都没去接那包纸巾,他把纸巾随手搁在草地上,然后就走了。 第二天我才发现这个男生就坐在我后面一排,他叫萧山。 萧山的⽗亲是外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结果这天念的第一张卷子就是萧山,150的満分,老奔扭头看了门外的萧山一眼,不情不愿的没好气:“还不进来?” 全班同学都埋头忍笑,萧山从老奔手里接过试卷,倒大大方方:“谢谢老师。” 附中里优秀的生学很多,但像他这么优秀的也屈指可数。班上有许多女生暗恋萧山,⾖寇年华情窦初开,谁对这样出⾊的男孩子没点幻想。我没有是因为完全没那心思,⽗⺟的离去让我完全没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应对能力。虽然他就坐在我后面一排,但我除了偶尔跟他借下英语课笔记,基本没有和他说过话。 真正跟萧山 ![]() 我很喜 ![]() 表妹就拉着舅舅撒娇:“爸,你看表姐都说了。” 我只觉得心酸,去年舂节的时候,我还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撒娇,可是现在不管我想要什么,都没有人买给我了。 那时候我对周遭的一切非常敏 ![]() 排练一般在萧山家里,萧山家里很宽敞,又没有大人在家,只有他姥爷姥姥。我到现在还记得两位老人家和蔼的样子。我们关在暖气充⾜的书房里,旁若无人的大声念对⽩,姥姥在厨房里给我们做了点心,拿盘子端出来。 有时候是糯米藕,有时候是桂花年糕,有时候是⽔晶烧卖…统统都非常好吃。萧山的姥姥是南方人,做的点心都是家乡风味,姥姥又总是最关照我这个唯一的女生,让我常常吃到很撑。 那时候我还不适应北方的冬天,⼲燥得让我常常流鼻⾎。有天在萧山家里对台词,背着背着就有同学叫:“哎呀童雪,你流鼻⾎了。” 我一低头鲜红的⾎点就滴在襟前的⽑⾐上,⽑⾐是⽩的,滴上去看着格外触目惊心,我晕⾎,一下子整个人都软在了那里。最后还是萧山架着我去洗手间,胡 ![]() 萧山微凉的掌心,拍着冷⽔在我的脖子里,他啪啦啪啦拍着,⾎仍不停的往下滴,滴到面盆里。⽔龙头开得很大,哗哗的声音,听得我更觉得眩晕,只看见一缕缕⾎丝很快被⽔冲走了。隔一会儿他总要问我:“怎么样?怎么还在流啊?” 姥姥嗔怪他沉不住气,然后又掐我手上的⽳位,姥姥掐了一会儿,就让他掐:“你劲大,用点力气掐住了,就不流了。” 他的手劲果然大,狠狠一掐,掐得我眼泪都涌出来了。看着我哭他又连忙撒了手,姥姥又怪他:“你怎么这么蛮啊,女孩子的手, ![]() 我于是一边流鼻⾎一边流眼泪一边还要劝姥姥:“您别怪他,他也是想快点把我掐住了。” 他竟然在一边笑出声来:“掐住了…这说法怎么这么怪啊?” 姥姥在一旁拍他:“臭小子,还笑!” 那天我都忘了我的鼻⾎到底是怎么止住的,只记得后来我鼻子里塞着药棉,然后吃姥姥做的枣泥锅饼。姥姥一边劝我吃,一边说:“枣泥是补⾎的,多吃一点儿。” 我对排练的那段⽇子念念不忘,一多半是因为姥姥对我好,她对我真是太好了。 快到舂节时我们已经把台词倒背如流,有一天排完之后时间还早,不知是谁提议去遛冰。我是南方人, ![]() 穿上冰刀后我连腿都不知道怎么迈了,两位同学一人牵着我的一只手,我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往前蹭,他们稍微快一点我就吓得大呼小叫。最后有位同学不耐烦了,转过头去叫萧山:“你来带她吧。”又对我说:“萧山退着滑最 ![]() 萧山教的非常耐心,他一边退着滑一边跟我讲解动作要领,就像他平常讲数学题那样。寒假小组 ![]() 我不好意思被他夸:“不是,原来玩过轮滑鞋,所以知道一点平衡。” 我第一双轮滑鞋还是爸爸去国美出差买回来给我的,我还记得那双鞋是红粉⾊的,爸爸总喜 ![]() ![]() ![]() 我狠狠的摔了一跤,萧山一把把我拽起来,没好气的说:“想什么呢?还没学会呢就一心二用,你怎么总这样啊?” 我没有作声,有时候我问他英语阅读理解,讲半天我还在发愣,他就这样不耐烦,觉得我笨,又不用心。从小没人说我笨,过去老师也总夸我接受能力強,可是在他面前我就是笨,因为他太聪明。 他怕我再摔着,一直没再撒手,拉着我的手带我慢慢滑。那天有一点点风,吹在脸上并不冷,我没有戴帽子,头上就用了条围巾随便绕了一下。我长这么大,从没跟男孩子手牵着手这么久,虽然都戴着手套。但上次我和男孩子手牵着手,好像还是小学的时候,“六一”儿童节表演节目。想到这个我的心突然跳起来,跳得很快,微微让人觉得难受。萧山却 ![]() ![]() ![]() 滑完冰后我们去小店喝珍珠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我摸了摸脸,有个硬硬的肿块,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第二天就是除夕,早就说好了这天到正月初五都暂停排练,毕竟要过年了。我原本以为他说说就算了,谁会在除夕从家里跑出来啊。谁知道刚起 ![]() 我怕舅妈不⾼兴,很少把家里电话告诉人。所以不知道是谁会在除夕的早晨打电话给我,忐忑却听到萧山的声音,他说:“你的电话可真难找啊,问了老班才知道。” 舅妈就在旁边的沙发上,有意无意的看着我,因为从来没有男同学打电话到家里来,我怕她误会什么,连忙问:“今天不是不排练吗?” “你忘了?昨天说给蛇油给你,你出来拿吧。” 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:“啊…” 他说:“我就在军博地铁站门口等你。” 那是离舅舅家最近的一个地铁站,走过去只要十分钟,我飞快的拿了主意:“好,那⿇烦你等等我,我马上就来。 搁下电话我告诉舅妈,排练的稿子有改动,所以同学打电话通知我,我得去拿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舅妈撒谎,也许我认为告诉她一个男同学给我送蛇油,她会想歪了,也许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告诉她。 舅妈也没太在意,倒是舅舅问我:“那要去哪儿拿?” “他们家住回龙观,有点远。”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撒谎:“要是堵车,我就不回来吃午饭了。”我其实是想留点时间独自在外边逛逛,哪怕去超市发呆也好,因为今天我就想一个人呆着。 舅妈说:“还是早点回来,都要过年了。” 出门之前我在玄关换鞋,舅舅过来塞给我一百块钱,我不要,他说:“拿着吧,那边老堵车,要是赶不回来吃午饭,就买个汉堡。” 一拉扯舅妈就看到了,笑着说:“舅舅给你你就拿着嘛,又不是别人。” 她这么一说,我只好把钱收起来。 我揣着那一百块钱到地铁站去,果然远远就看到了萧山。他个子很⾼,长胳膊长腿,很醒目。我一溜跑到他面前,这么冷的天他连羽绒服都没穿,外套还敞着,露出里面的格子围巾。见着我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洁⽩的牙:“来得 ![]() 我今天戴了帽子,却忘了围巾,一路跑过来,脸被风吹得生疼,尤其是长了冻疮的那个地方。我一边用手 ![]() 结果他手 ![]() ![]() 我在心里直叫万幸,万幸兜里有舅舅给的一百块。我说:“请你吃麦当劳吧。” 他倒也不挑:“行!” 我没想到萧山竟然是个大胃王,一个人吃了两份套餐还意犹未尽,幸好他没要第三份,不然我那一百块说不定就不够了。他吃的快,可是喝的很慢,两杯热饮喝了半天还没喝掉一杯。我吃东西一向慢,就这样我吃完自己那份套餐,他还在慢条斯理的喝饮料。这样单独跟一个男生在一起,我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。只看着他眼睫垂下来,似乎专心至致的在那里 ![]() ![]() 我最后叠出了一只很胖的纸鹤,萧山忽然“噗”得一笑,放开 ![]() 我觉得很郁闷,虽然胖也是只纸鹤好不好? 他把纸鹤拿过去重新折:“你叠错了。” 他重新折过的纸鹤果然很漂亮,他去洗手间的时候,我思想斗争了半天,最后还是偷偷拿起那只纸鹤蔵到了大⾐口袋里。刚一蔵好萧山就回来了,招呼我:“走吧。” 离开温暖的快餐店,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。他拿出蛇油递给我,是个小玻璃旋盖瓶子装的,瓶子很别致,玲珑剔透。里面的蛇油则看上去⻩⻩的,半凝固如同膏体。我说了“谢谢”,他问我:“你就住的不远吧?” 我点点头。 他似乎停了几秒钟,最后说:“那就这样吧,我搭地铁回去。” “那我也走了。” “再见!” “再见!” 我转⾝一个人慢 ![]() ![]() 今天是除夕了,我于是也释然微笑:“新年快乐。”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转⾝离开,汇⼊行⾊匆匆的人流。他步子迈得很大,走得很快,虽然天气 ![]() ![]() 那天我一个人在街上逛了很久,直到⻩昏快要天黑的时候才回到舅舅家。舅妈在做饭,舅舅在厨房里给她帮忙,表妹歪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,这样和美的家庭气氛,越发让我显得格格不⼊。我到厨房跟舅舅舅妈打了个招呼,就悄悄回到房间去。 我把纸鹤从大⾐口袋拿出来,它已经被 ![]() “生⽇快乐,童雪。”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,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很大,卧室窗子正对着小区的车道,有车子正驶进来,模模糊糊的声音,周遭的一切都嘈杂而琐碎。这是我十六年来独自度过的第一个生⽇,没有蛋糕,没有礼物,没有⽗⺟的祝福与温暖的笑容。可是以后的生⽇,我都要自己一个人过了。 开学后我们的《威尼斯商人》以微弱票数,输给了另一个小组的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,演朱丽叶的是林姿娴,林姿娴人如其名,姿态娴雅,美丽大方。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,曾经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全市的中生学英文演讲比赛。还有人说她就是校花,但我们学校漂亮的女生颇有几个,所以校花到底是谁,就一直没有定论。但她演的朱丽叶让全班都拍红了巴掌,实在是精彩,风头把演罗密欧的那位男同学完全 ![]() 我脸上的冻疮已经好了,蛇油非常有效,虽然味道有点膻膻的,但涂了几次后就见了效果,没等那瓶蛇油用完,我的冻疮早就无影无踪。新学期开始之后调整了座位,萧山不再坐在我后面了。下课十分钟他仍然见 ![]() ![]() 我最喜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有次我们做完题后,各自回到座位。老奔非常得意的说:“把他们两个配对,就是最完美的解法。”其实他是口误,但全班哄堂大笑,我面红耳⾚,半天抬不起头来。这句话后来在班上流行了很久,连外班都知道老奔说过这句名言。不过很少有同学拿我和萧山开玩笑,大概我们俩看起来太不搭,萧山外向聪明,而我则是太中规中矩的好生学。倒是有人经常拿萧山跟林姿娴开玩笑。女生们总拿林姿娴打趣:“朱丽叶,你的罗密欧呢?”有时候萧山和一帮男生站在走廊里,看到林姿娴从楼下过,一帮男生也会起哄:“哦!朱丽叶,罗密欧在这儿呢!” 林姿娴很大方,开这样的玩笑她从来不生气,顶多仰起脸来冲楼上的那帮男生嫣然一笑。她 ![]() 萧山生⽇的时候请全班同学吃必胜客,因为他拿到了奥赛奖金。班主任大喜过望,觉得他明年保送名校没有问题了,于是也网开一面,欣然前往。那是班上最热闹的一次聚会,比⾼考结束后吃散伙饭还热闹。因为还在⾼二,大家即将面临未来⾼三整年的煎熬,于是所有的人都兴冲冲。从⽇复一⽇的学习中短暂的跳出来,难得的洒脫开怀。 吃完必胜客班主任和几位老师就先走了,于是我们又悄悄转战烧烤店,倒不为吃,是为了喝酒。男生们偷偷摸摸喝啤酒,女生们喝可乐。那天吃了什么我都忘了,就记得一位绰号叫“猴子”的同学侯⽟冬喝醉了,一个劲拉着萧山要再敬他一杯。萧山被他灌了好几杯了,哭笑不得不肯再喝,林姿娴替他解围:“别让萧山喝啦,待会儿真喝醉了。” 侯⽟冬一脸痛苦状捂住脸:“ORomeo,Romeo!whereforeartthouRomeo?” 所有的人都被猴子怪腔怪调的发音给逗乐了,猴子说:“罗密欧不喝,朱丽叶喝吧,要不这杯酒你替他喝了。”男生们都有点酒劲了,不少人在起哄,林姿娴落落大方:“喝就喝。”她刚接过杯子,就被萧山拿过去了:“得了,还是我喝。” 萧山仰起脖子来,把那一大杯啤酒慢慢喝完,有女生在鼓掌,也有男生在吹口哨。他喝完后,猴子笑嘻嘻搭着他的肩:“行啊,这才叫风度。” 我坐在角落里吃烤好的 ![]() 那天大家散的时候 ![]() 我问:“你不是住西边?” 他说:“我爸妈回来了,我今天回自己家去。”又催我:“快走,不然赶不上地铁了!” 我们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地铁站,还在下台阶就听见地铁进站的轰隆声,两个人都是拼命狂奔,脚尖刚落到站台上就听见车门嘀嘀响,眼看着车门就要关了,萧山一个箭步已经冲进车厢,回过⾝来抓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拽了进去。我估计车门就是在我⾝后堪堪合上,差点没夹着我的头发。萧山还紧紧抓着我的手,因为惯 ![]() 我的耳朵正贴在他的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也不知过了多久,萧山的手终于放开了,可是却滑落下来,就势抓着了我的手。我 ![]() 我们两个并排坐下来,最后一班地铁,人并不多,车厢里空 ![]() ![]() ![]() 我嗫嚅:“这样是不对的。” “是啊,”他突然冲我一笑,对我说:“我们坐反方向了。” 我瞠目结⾆,听到列车广播里报站名,果然是坐反方向了。我就顾着跟在他后头一路狂奔,匆匆忙忙拿月票往里面冲,哪知道他会进错站台坐反方向,连我也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一块儿搭错车。 他似乎很开心,哈哈大笑起来。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那样⾼兴,但我永远也记得那天他笑的样子,眉目舒展,容颜灿烂。在车厢莹⽩的灯光下,他的脸庞就像是带着朦胧恍惚的光与影,这么多年来,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。 下午的时候莫绍谦的司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,照例问要不要到学校来接我。这是莫绍谦的作派,他用的人永远像他一样,表面上总是维持了最大的礼貌与客气。我也客气的答说不用了,我会自己回去。莫绍谦虽然很少在这个城市停留,但⾝为资本家,哪怕他十天半月也用不了一回,他仍旧有车有司机在这里,就好比他有房子有狗有我在这里…我的名字,排在可 ![]() 傍晚时分我穿过人声嘈杂的校园,同学们行⾊匆匆,去食堂或者⽔房。抱着书拎着开⽔瓶奔忙在路上,常常一个寝室结伴同行说说笑笑,总是校园的一景。如果莫绍谦不来,我通常是住在宿舍里,这个时候也应该打⽔吃饭,耳朵里塞着MP3,写明天要 ![]() 在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了,因为站在街心的斑马线上,我好像看到了萧山。我说好像是因为我没有看真切,只是对面人行道上有个相似的背影,从眼前一晃就不见了。但我再也迈不开步子,隔着滔滔的车流,熙攘的长街,我不知道是眼睛在骗自己,还是理智在骗自己,只是失魂落魄。也许我今天就不应该想起他,不应该想起过去的那些事。两所大学挨得这样近,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,一次也没有。三年来他就像个⽔泡,成功的消失在一望无际的人海,然后我就安然的,自以为是的,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遇见他。 我朝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,追出很远很远一段距离,明明知道他不会在哪里,最后终究徒劳的停下来,即使是他又能怎么样呢? 在地铁车厢里,我靠在扶手柱子上,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晚上和萧山追赶最后一班地铁,那时候的心跳声似乎还咚咚的响在耳畔。直到现在我才明⽩,原来命运曾如此清晰的预知,从一开始我就和萧山错了方向,从此后再也去不了想去的地方。 回到别墅,莫绍谦让我换⾐服出去吃饭,也好,今天我的情绪糟透了,如果单独跟他呆在家里,真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来。到了那间会所制的餐厅,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来。因为今晚这顿饭,简直是二 ![]() 这位王总我认识,前天还在新闻里头跟长市一块儿剪彩呢。 不能怨我大惊小怪,因为莫绍谦以前没带我出来见识过这种场面。正式的应酬当然没我的份,我又不是原配。像这类不正式的应酬,估计他也嫌我长得不够 ![]() ![]() 今天请客的就是王总,因为他坐在主人位,我那点礼仪培训知识没忘光,还知道哪是主位哪是客位。鲍参翅肚这帮人估计早吃腻了,所以点的菜都还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她已经咕咚咕咚把一整杯酒都喝下去了,这下子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另一个却已经笑盈盈的说道:“难得大家这么⾼兴,要不莫先生和童姐小喝个双杯吧,我们两个自然是陪一杯。” 这两个女人,怎么喝酒都跟喝⽔似的? 我可进退两难了,百忙中还记得偷瞥一眼莫绍谦的脸⾊,我不敢指望,但我知道只要他肯眉目间稍有暗示,这些人就不会为难我了。但他却还是那幅不动声⾊的模样,那二尤已经左一句右一句哄起我来,可怜我哪是她们的对手,稀里糊涂就已经被灌下去了好几杯。虽然是红酒,但双颊发烧,晕晕乎乎。再这么下去我真要醉了,我⾝子发软,胃里更难受,连手都开始发抖,终于借着酒劲,大着胆子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了拉莫绍谦的⾐角。 莫绍谦也没有看我,也不知道是替我解围呢还是替我添 ![]() “哟,莫先生心疼了。”一个似嗔非嗔,另一个就更是眉目传情,眼似秋波:“莫先生要是心疼,那这杯莫先生替童姐小喝了吧。” 莫绍谦却是似笑非笑:“听听你们俩这口气,我哪还敢替她喝。” 席间的人都哄然大笑,好像他说得跟真的似的。 我酒劲往上冲,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发冷,手也不听使唤,拿过杯子就说:“没事,我自己喝!”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,那两个尤物彻底针对我了,我喝了这杯后她们拍手叫好,马上服务生又给我斟上一杯,走马灯似的轮流灌我,连别的人也来起哄,这个说那个敬,我不知道喝了多少,反正彻底⾼了,还敢跟二尤叫板,端着杯子去灌她们,最后意识模糊,什么也不知道了。 稍微清醒点我已经在车上,莫绍谦的迈巴赫,这车还是我让他买的呢。当年他在宾利和迈巴赫里头拿不定主意,我说选宾利吧,其实我 ![]() ![]() 这车贵就贵在几乎全是订制,光这座椅上的真⽪据说都来头不小,是从小没挨过一鞭子的小牛,剥下来后手工硝制,挑出纹路与颜⾊最无差异的,然后再精心一针一线 ![]() 莫绍谦让司机把车停下来,我蹲在路边吐啊吐啊,车也停在那里,四门大开着,司机拿着纸巾盒收拾了半天,又不知道 ![]() ![]() 终于忍到家里,我跌跌撞撞爬上楼,摸到自己房间,居然还能挣扎着澡洗,而且还没有被淹死在浴缸里,我连头发都没有吹,出来看到 ![]() 我睡的不好,做噩梦。梦到漆黑一片,要哭又哭不出来,全⾝都没了半分力气,⾝上像 ![]() ![]() 我似乎还在哽咽,今天晚上我给他丢脸了,虽然他没有骂我,但我知道。我只觉得很害怕,我承担不起惹怒他的后果,却因为情绪而放纵自己失态。在这样安静的夜⾊里,他的眼睛让我 ![]() 他没有回答我,只狠狠用了一下力,疼得我差点要叫出声来。 这个禽兽! 没等他腾折完,我又睡着了。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才醒,窗帘密闭四合,周围安静极了。落地窗帘底下才有绒绒的一圈光,我翻了个⾝,缎子的被褥清凉,差点从我肩上滑下去。宿醉的疲倦与困乏让人懒洋洋的,不想动弹。 ![]() ![]() ![]() 爬起来洗漱,然后下楼去,楼下空 ![]() ![]() “早。”我踮起脚往花房那边张望,家务助理猜到了我的心思,对我说:“先生一早走啦,司机送他去的机场。” 莫绍谦走了,听到这句话,我整个人绷着的弦都松了,⾼⾼兴兴换⾐服去学校。 上午只有两节课,下了课我本来想回寝室去补眠,但悦莹死活拉着我陪她:“大好辰光睡什么觉啊?快跟我去篮球馆,大生学机器人大赛,今天在那儿有场选拨赛。” “机器人有什么好看的?” 看悦莹两眼发光的样子,我就知道她又犯花痴了,果然她说:“慕振飞!慕振飞要来啊!”她抓着我的手 ![]() 拜悦莹所赐,我对这位慕振飞的事迹知之甚详。丫简直是丰功伟绩数不胜数,从 ![]() ![]() ![]() 每次提到他,悦莹就长吁短叹:“隔壁建校也有一百多年,出⾊的人也多了,可恨都生得太早,没等我看上一眼就都不在了。能和慕振飞处在同一时代,真是好幸福好幸福哦…”后头那个“哦”字,还是标准的湾台腔,听得一阵阵⾁⿇。 今天能见着慕振飞的真人,估计她会幸福的睡不着了。 看到慕振飞的刹那,我算是彻底意外。倒不是对面看台上,一群美眉打着横幅舞着彩⾊的拉拉花,那阵势跟流川枫的亲卫队似的,只差没満场飞心心眼然后万众齐呼我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真是人不可貌相,这年头连小⽩脸都不是等闲之辈 不过等他往场地中心一站,那个目光,那个气势,还真是渊渟岳峙。用句武侠小说的话来形容,一代宗师气派啊。就跟张无忌似的,看着以为是个小道童,谁知一出招就横扫光明顶。只见他拍了拍巴掌,然后一队人马就凑到了一块,头碰头肩并肩,最后一一搭住手掌,发出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虽败犹荣,我方领队的师兄还 ![]() 在全场的哄笑声中,双方队员握手,合影。拉拉队一涌而上,劲歌热舞响起来,偌大的场地里顿时热闹起来。悦莹拖着我直奔场中去近距离观察帅哥,我差点没被挤出一⾝汗来,看悦莹那劲头,不挤到慕振飞⾝边去誓不罢休。就在这个时候,隔壁学校一帮热⾎的男生已经把慕振飞抬起来,⾼⾼向空中抛去。在众人的 ![]() 她的声音很大,嘈杂的音乐声中我还是听到了。“我在这儿呢!”为了让她看到我,我一边大声答,一边蹦了起来。 我大意了,我太⾼了,我平常不⾼,但跳起来就很⾼了,正好一个黑黑的不明物体“嗖”得就朝这边撞飞过来。就跟颗弹子似的,我还没反应过来,那个东西已经直溅到面前,只听得“啪”一响,突如其来挨了这么一下子,我顿时滑倒在地,狠狠摔了一跤。 那个疼啊,幸好本能的闭了下眼,就这样那个不明物体还正巧砸在我眼⽪上。疼得我两眼哗一下子热泪全涌出来了,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。旁边已经有女生看我摔得狼狈,跑过来搀我。我抹了一把眼泪,挣扎着还想自己站起来,就听见那个女生尖叫:“哎呀流⾎了!” 我左眼 ![]() ![]() ![]() 这当头我还有精神胡思 ![]() ![]() ![]() 我大概被颠得昏了头,或者是晕⾎的⽑病又犯了,虽然看不到⾎,但呼 ![]() ![]() 在梦里他背着我一直走,一直走,我搂着他的脖子,问他:“你要把我背到什么地方去?”- 他说:“到我的心里去。” 梦醒来的时候我十分惆怅,如果真有过这么一回,该多好。 我们进了人声嘈杂的急诊部,我听到悦莹带着哭腔叫医生,然后我被放下来,放到椅子上,医生来了,护士也来了。医生让我仰着头,有清凉的棉团,带着消毒药⽔的气息,轻轻拂拭过我的眼⽪,一阵楚痛让我全⾝都发抖。 医生问我:“能睁开眼睛吗?” 我努力试了一下,视线还是模模糊糊的,左眼更是不敢用力。医生唰唰的写着字,说:“你们是本校的生学吧?带医保卡没有?先去帮她挂号 ![]() 我努力睁大右眼,想要看清什么,可终归是徒劳,只要眼珠子稍稍一转,我的两只眼睛就同时流眼泪。悦莹是真的要哭了:“我们没带卡…” “我去 ![]() ![]() 医生用消毒纱布暂时盖住了我的伤眼,我跟瞎子似的被悦莹搀着上楼,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,外伤 ![]() 他的十指微凉,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很用力,就像萧山每次握的时候那样,他总是攥得我都微微发疼。我其实心里害怕极了,连手腕子都在哆嗦,我握着他的手,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护士就来催我了,我左眼 ![]() 手术没我想的那样漫长,也没我想的那样恐怖,最后整个左眼被包扎起来,我当时就想,这不成独眼龙了?悦莹后来也说,我从手术室出来后乍一看,真像海盗船长。 她跟我说这话的时候,我已经在住院部住了三天,这天早晨查过房后终于替我摘了纱布。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没有 ![]() 我快郁闷死了,因为我最怕进医院,何况还是住在医院里。而且每天早上还得挂几瓶点滴,怕 ![]() 悦莹天天都来陪我,一连逃了三天的课了,我十分 ![]() ![]() 慕振飞也天天来看我,悦莹说我这次要走桃花运了,我说:“都成海盗船长了,还有什么桃花运?你当我是红粉娘娘?人家那是见义勇为,不是英雄救美。” 悦莹“噗”一笑,前阵子我们刚一块儿看过《十全九美》,在寝室里我和她就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正当我和悦莹又在病房笑得⾊ ![]() ![]() 今天没了纱布,看他的时候我都觉得怪不自在,前几天我用独眼龙看他,倒没觉得有什么。大概是悦莹刚跟我提到桃花运,但我又不是悦莹,我 ![]() 慕振飞又带了⽔果来,悦莹拿了刀削苹果,再加上慕振飞那张 ![]() 慕振飞应该比我⾼一届,我大一刚进校门就听到他的丰功伟绩了,那正是他风头最劲的时候,竟然有办法 ![]() 这贴子后来面目全非,因为底下马上有人嗤之以鼻,慕振飞焉能和“五四”先贤相提并论?然后似乎是历史系与国关学院两派人马对掐起来,从“wusi”运动的意义一直掐到国中近现代史教科书究竟该不该重新编纂,这两个专业的同学素来都是伶牙俐齿,引据论典没完没了,一度成为年度热贴。每次进校內BBS那个丑得要死的首页,都能看到它红彤彤飘在上头。 其实慕振飞也没比别人多长一眼睛或者一鼻子,他就是一看上去很标致的男生,而且还不怎么像工科男生,因为样子太 ![]() 慕振飞看到我眼睛拆掉了纱布,于是问我:“能看东西了吗?” “还不行,医生说得恢复一段时间,应该没多大问题。” “那天我就想告诉你,但你纱布一直没拆,医生叫我别影响你情绪,所以我忍着没说,现在我可得告诉你。”慕振飞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,连小酒窝也没有了,他抿了抿嘴,说:“我向你道歉,那天砸着你眼睛的是我的机手,本来我握在手里,后来他们一劲使,我没拿好就飞出去了,没想到砸到你了。” 我说呢,赶情还不是见义勇为,而是肇事者! 怪不得把我送医院来,还天天来看我,原来是这样。还桃花运呢,简直是飞来横祸。 事后悦莹专门去事发现场找过,就没找着砸我的是什么东西,当时的人太多了, ![]() 我下意识想去摸那只还在隐隐发疼的左眼,结果他一下子挡住了:“别摸!当心 ![]() 我只好摸了摸鼻子:“那你打算怎么赔我?” “医药费营养费我出。还有这几天耽搁的笔记,我已经借来替你抄了。明天后天的课我也拜托人了,等一下课我就拿去替你抄好。” 悦莹 ![]() 慕振飞看着我:“对不起,我真的觉得十分抱歉。有什么事,都可以提。只要我能办到,我一定努力。” 语气很诚恳,态度也很端正。果然不愧是风云人物,端得有责任 ![]() 我脑子里转得飞快,琢磨到底是叫他给我打一年开⽔呢,还是⼲脆让他当悦莹男朋友? 我还没问呢,悦莹已经替我问了:“你有女朋友没有?” 他怔了一下:“没有…” 悦莹咄咄 ![]() “真没有。” 悦莹笑得很开心:“那好,你替童雪打一年的开⽔吧,风雨无阻,直到你毕业。” 我还没说话呢,慕振飞已经点头答应了:“行,没问题。” 等慕振飞一走,我就埋怨悦莹:“你怎么能这么便宜他?” “这还算便宜他?你不就讨厌打开⽔吗?你本来打算提什么条件?” 我叹了口气,幽幽的告诉她:“我本来想 ![]() 悦莹顿时花容失⾊:“啊…你不早说…55555…我竟然和慕振飞失之 ![]() 虽然我真的很想尝试一下厚颜无 ![]() ![]() ![]() 出院第一天回到寝室,门房里就有两瓶开⽔等着我,簇新的一对八磅开⽔瓶,据说是慕振飞亲自送来的,可惜我跟悦莹逛超市去了,没能亲眼目睹盛况。当时的情形,轰动整个宿舍楼啊,据说连隔壁九号楼的女生都跑来看热闹。用室友的话说:“咱八舍终于风光了一把。” 我得意洋洋:“回头毕业了咱在墙上题幅对联,也好让后来的师妹们瞻仰瞻仰。” 悦莹问:“什么对联?”` 我十分臭 ![]() “那下联呢?” “屡替何羽洋签名。”我厚颜无 ![]() 悦莹可笑坏了,何羽洋和我们一个班,是本校赫赫有名的名人。虽然名头赶不上慕振飞,但风头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因为何羽洋去年暑假去参加了电视台的业余主持人大赛,竟然拿了个新秀奖。哗啦一下子国全的观众都认识她了,从此应酬多得不得了,总是不得不去录节目啦拍广告啦,所以屡屡冒险逃课。她和悦莹是老乡,关系 ![]() 我的眼睛渐渐好起来,就是需要天天吃点维生素,医生给开的,据说有宜视力恢复。不过慕振飞果然守信,每天都替我送两瓶开⽔到宿舍门口楼长阿姨那里。我早晨上课前把空开⽔瓶带下去搁那儿,晚上再拿就是満的了。起初这事很轰动,整栋宿舍楼都以为慕振飞在追我,因为我们是老牌大学,好些宿舍楼都不愧百年名校的底蕴。男生们住的大多还是筒子楼,女生宿舍学校安排得有所照顾,但也是二十年以上的历史建筑了。虽然每栋楼冬季会供暖,可是四季都不供热⽔,为防止火灾,学校也不让私自用“热得快”之类的电器,查出来会被重罚,所以只能去⽔房打开⽔,特别不方便。于是一般我们学校的男生体贴女朋友的传统方式就是,天天替她打开⽔。这群小八婆眼见慕振飞如此,不免以己度人,换着法子来打听八卦。 这些 ![]() 是没什么可疑,我和慕振飞都不碰面,跟地下 ![]() 我喜 ![]() ![]() 莫绍谦又有一个多月没来了,我觉得很⾼兴,第一我眼睛虽然好了,可左眼⽪上留了个浅浅的疤,像是滴泪痣,虽然并不显眼,但他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,我还拿不准。过去的教训告诉我,如果我敢在自己脸上玩什么花样,后果是很惨的。然后第二其实我很期望他忘了我,最好他真和苏珊珊好上了,把我忘得一⼲二净,忘得越久越好。第三我们要期中试考了,功课实验都很多,我不想分心。 悦莹新 ![]() ![]() ![]() 楼长阿姨跟大家关系都 ![]() 慕振飞做事真的可谓一丝不苟,一个多月以来,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。我和悦莹正有点意外,忽然看到窗外有个⾼大的⾝影一晃,那速度跟百米冲刺似的,唰一声就扑到了眼前,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,一对开⽔瓶已经被轻轻巧巧放在了地上,那男生微微有点 ![]() 这时我们才能看清楚这男生并不是慕振飞,他比慕振飞还要⾼,真是个大块头,细雨将他的头发淋 ![]() ![]() 悦莹一见帅哥就 ![]() “他要出国半个月,这半个月他拜托我帮忙打⽔。”那男生眼神锐利,打量了一眼悦莹,神⾊间似乎有所悟:“你就是童雪?” WwW.UqIxS.Cc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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