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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漆小说网 > 诗歌散文 > 布拉格之夜文集  作者:布拉格之夜 书号:8887  时间:2015/1/8  字数:3673 
上一章   三个神枪手    下一章 ( → )
  一

  一九四九年四川重庆歌乐山。

  中美合作所在夏⽇的炙烤下,一块块⽔泥路面变成了⽩颜⾊。

  “张先生,我佩服你的人品。我在想,你为什么要参加共?”一个监狱看守走到一个蹲在下面晒太的男子面前,満脸疑惑的问。

  “李先生。”那个被称之为张先生的男子站起⾝。他一脸书卷气,尽管⾝上的⾐服已经褴褛不堪,脸上架着一副圆边眼镜,但是手上和脚上都戴上了沉重的镣铐“我知道你参加过抗⽇战争,在豫湘桂战役里还受了伤,是一个有民族气节的人,但是现在国民‮府政‬是一个什么样子?和‮国美‬签订航海条约,出卖主权。难道李先生这位‮军国‬人不为此到痛心吗?”

  李先生蹲在地上,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
  他是一个神手,在抗战时曾经用机打下过鬼子的两架‮机飞‬。就因为他有这个特长,所以就被派遣到这里担任看守兼任刽子手。

  “李⻩山,昨⽇接蒋委员长手谕。明天晚上十二时要将在押的三十名共分子全部处决。这个任务给你来完成。”徐远举宣布完这一切,转⾝离开办公室。

  “是,处座。”李⻩山敬了一个军礼,转⾝离去。

  心里充満了痛楚。

  “张先生,你说过,‮国中‬人的不打‮国中‬人。但是上峰要求今晚要把你们全部处决。我们朋友一场。我不忍心把你打死,到时候我不往你⾝上打,你躲在死人堆里面就好了。”李⻩山把张先生叫进办公室,小声的对他说。

  “谢谢。”张先生用自己的双手握住李⻩山的双手“等到‮国全‬解放了,我会向组织上说明这一切的。”

  张先生并不姓张,真名叫吴远。是共产在重庆某区的地下工运‮记书‬。

  晚上,夜静的吓人。

  三十名被捕犯人都在押在一辆卡车上,卡车颠颠簸簸的爬上了山。

  “我来处决,你们在车里等着。”李⻩山对几个宪兵说。

  “是,长官。”三个宪兵把犯人赶到空场上,其中一个宪兵双手把冲锋递给李⻩山。

  “哒哒…”从机出⻩⾊的火⾆,李⻩山闭上了眼睛,端起手里的,对着手无寸铁的人群一阵猛扫。

  然后把没有死的人从死人堆里提出来,一个一个用步决。

  “报告长官,这里还有一个没有死的。”这时一个站在周围的宪兵把没有死的吴远从死人堆里提出来,拎到李⻩山面前向李⻩山报告。

  李⻩山心紧了一下,闭上了眼睛。但是他很快又把眼睛睁开,厉声斥问道“臭共匪,还敢装死。还不转过⾝去伏法。”

  吴远看了一眼李⻩山,会意地笑了笑,然后慢慢地转过⾝去,李⻩山用步瞄准了他的背部,闭上眼睛,扣动了扳机。

  吴远应声倒下,李⻩山收起步,步口冒出阵阵的烟雾。

  这是他第一次失手。

  二

  四川解放后,吴远担任某市市委‮记书‬,后来调任‮央中‬
‮安公‬部工作。

  李⻩山被俘了,后来被关进了功德林战犯监狱。

  吴远没有忘记李⻩山当年那一,他打听到李⻩山的境遇以后,就到李⻩山服刑的监狱去看望他。

  监狱的‮导领‬一看‮央中‬
‮导领‬来访,立刻安排视察。吴远的红旗车一到,地方⼲部们都夹道接。

  “首长有什么指示?”监狱的‮导领‬替吴远打开车门,恭恭敬敬的问。

  “我要见一个人。”吴远回答。

  “人?”监狱的‮导领‬莫名其妙“是⻩维还是杜聿明?”

  “都不是。”吴远笑了笑“我要见李⻩山。”

  “李⻩山?”监狱的‮导领‬对这个人明显不悉。

  “是302号监狱的,原来是合作所的看守。”这时一个下属‮导领‬走到监狱‮导领‬耳朵旁边,小声的解释。

  “哦。”监狱‮导领‬似乎明⽩什么“好好,我安排。”

  “我要为这位同志平反。”吴远笑了笑“别误会,这位同志曾经在国民內部做了不少贡献。”

  “哦?”监狱‮导领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“这个——”

  “我写证明材料。”吴远抬起头“到时候我把材料直接送到‮央中‬去,你们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。”

  “是,首长。”那个监狱‮导领‬敬了一个军礼。

  “李先生,还记得我吗?”吴远抬起头,看着正在袜子的李⻩山。

  李⻩山抬起头,眼神里显出讶异的神⾊“张先生,你还活着。”

  “放肆,敢这样对首长说话。”这时旁边的小看守喝住了李⻩山。

  吴远摆了摆手,微微的笑了一笑“李先生生活还习惯吧。”

  “谢‮府政‬。”李⻩山脸⾊木然,机械的回答着。

  “哦,哦。”吴远点了点头“那就好啊,要好好改造,你这边我帮你向周总理申请。”

  走到监狱门口,吴远转⾝对监狱‮导领‬说“这个同志曾经为作出贡献,要在生活和伙食上好好的照顾一下。”

  “是,首长。”监狱‮导领‬一直把吴远送上红旗轿车。

  三

  史无前例的浩劫来临了。

  ‮国全‬卷⼊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运动中,吴远被扣上了“变节叛徒”的帽子,先是被挂职,再是免职,最后沦落到游街的行列。吴远的儿子吴晓远在‮安公‬局工作,也被免了职。⽗子两个一起被游街,批斗。

  他为李⻩山写的那个证明材料还在‮共中‬
‮央中‬办公厅的档案室里落灰。

  李⻩山五年前从监狱里出来,后来就到街道上做清洁工。他的儿子李晓山成了造反派头子,戴上了红卫兵的袖标。在街道上耀武扬威,不可一世。

  几年后,运动结束了。

  吴晓远也回到了‮安公‬局,担任刑‮队警‬长。那个李晓山因为犯有几宗命案。被‮安公‬机关羁押。

  吴远也被平了反,进⼊了中顾委。

  李晓山被判除了死刑,李⻩山写信给吴远。请吴远放他一马。

  案情太大,⾝为‮央中‬
‮导领‬的吴远没办法为他开脫。

  一天晚上,吴远把自己的儿子叫到了卧室里。把几十年前的故事告诉了他。

  “晓远,爸爸求你一次,你先放他一马。天大的事情爸爸为你担着。”吴远声泪俱下。

  “爸爸,我知道怎么做。”吴晓远点了点头。

  刑场上,不可一世的李晓山跪在地上。

  “开啊。”他咆哮着。

  ⾝为刑‮队警‬长的吴晓远亲自担任刽子手。

  他的手颤抖着,拿起五四手

  他瞄准着那个⽩⾊的叉叉,偏了一下。

  “毙老子啊,老子什么时候怕过死?”李晓山咆哮着。

  他又把移了回来,三点一线。

  “啪——”一声响。

  法医鉴定结果:罪犯死亡。

  次年,李晓山的子改嫁。

  四

  李晓山的儿子那一年读小学六年级。

  吴晓远的儿子和他同岁。

  第二年,李⻩山在家里去世,街道举行了一个简短的葬礼。

  次年“‮产无‬阶级⾰命家,马克思主义的忠诚战士吴远在‮京北‬301医院病逝…”《‮民人‬⽇报》等媒体相继报道。

  吴远的儿子吴晓山担任省‮安公‬厅厅长。他一直在抚养着李晓山的儿子。

  李晓山的儿子李源和吴晓远的儿子吴广一起长大。

  吴广考到了复旦大学,而李源参了军。

  李源‮队部‬转业后凭借祖传的一手好法担任了刑‮队警‬长,而吴广则大学毕业到了海关工作,几年后担任了关长。

  一⽇,李源受命对吴广的一些事情进行调查,发现吴广的工作中存在着大量的问题,甚至参与走私,勾结黑社会。

  他陷⼊了深深的哀伤中。

  当年的兄弟,就是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吴伯伯。

  没有别人就没有自己的今天。

  但是‮察警‬的责任还是驱使他决定把这件事弄个⽔落石出。

  很快,吴广被中‮委纪‬“双规”

  几天后,吴广被判处死刑。

  负责执行死刑的,竟然是李源。

  “兄弟,给个痛快。”吴广回过头对李源笑了笑说。

  李源摇了‮头摇‬,走了过去“兄弟,你还有什么话说吗?大哥成全你。”

  “我只有一句话。”他抬起头“附耳过来。”

  于是李源低下头。

  吴广大笑了几声“别让咱们的孩子做你这一行,累。”

  李源转过⾝,点了点头。

  一声响,惊飞了天上的飞鸿…  wWW.uqI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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